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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_16

  贺新郎全文【公子欢喜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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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客秋却推辞了,向他举举手里的药包:“我得回去煎药。”


他口气很平常,并非是故意要显示什么。宁怀璟觉得心头被用力捏了一下,嘴里漫开几许酸意:“家里不是还有丫鬟么?”


“反正我也闲着。”徐客秋道。现在的他神色很平静很安宁,再也不是那只时时亮着一双利爪的小野猫。


宁怀璟有种冲动,想伸手去狠狠揉他的发捏他的脸,听他骂自己一声“笨蛋”。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包,只听徐客秋惊呼道:“你干什么?”


宁怀璟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,在看到徐客秋眼中一闪而逝的凌厉目光的一刹那,一直盘旋在胸口的焦躁不安居然消散不见了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
徐客秋愣了,宁怀璟黄鼠狼捉小鸡一般拖着他的袖子拉他往前走:“别见了我就像见了鬼,你说的,我们还是兄弟。”


那天的夕阳无限美好,流云舒卷,霞光漫天。寂寥清冷的小巷子里满是宁怀璟叽里呱啦的说话声,笑声清朗,如沐春风。


往后的“巧遇”便成了刻意,宁怀璟瞪大眼睛说:“呀,我刚好路过……啊,你也在这儿……哈,我们又遇上了……”


徐客秋不做声,拿眼角瞥着他。他摸着头赖皮地笑,反复一再地强调:“我真的是要回去,从这儿路过,给我嫂子带点东西。”


后来,他干脆就不说了,看见徐客秋从药堂里出来就冲他招招手,迎上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,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,沿着曲折蜿蜒的小巷慢慢走。


天气越见寒冷,路边有人现炒着热腾腾的栗子,甜甜的味道一丝丝地在刮脸的风里飘,钻进鼻子里就化为些许暖意。宁怀璟总是掏出铜板买一小袋趁热塞进徐客秋手里:“这是我给弟妹的。”


徐客秋不解,宁怀璟握握他冰凉的手又松开,歪过头,看着他被炉火映红的脸贼贼地笑。


第十九章


徐客秋归家的路程很短,能说的话却很多,每每不停地、不停地、不停地说着,及至临别时还有满满一肚子的话语想要倾诉,意犹未尽,恨不得脚下的路能一直延伸到天边去。徐客秋欲言又止的神情下,宁怀璟率先状似洒脱地拱手告辞,慢慢走出几步,再一个转身,恰能瞧见他的背影正缓缓消失在街角边。


如今的徐客秋已经不再穿红,墨蓝、石青、绛紫……一身又一身深邃沉重得能将棱角细细磨平的颜色。罩在瘦削的身上,总让人觉出些许不堪重负的滋味。


黄家小姐自幼体弱,延请众家名医悉心调养亦束手无策。有云游道人观过小姐面相后有云,小姐命格奇特,这一世怕是都要与药草结缘,且命中带克,久居家中恐非幸事。若是双十年华能嫁做人妇,于夫家如何尚不可知,于娘家却必能锦上添花,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这便是黄家急着嫁女的因由,一方有所图,一方亦有所欲,所谓天作之合的亲事不过是嘴皮上讨些吉祥话罢了。至于小姐将来在夫家的遭遇或是小两口今后的相处就没人来顾了。


说起这些,徐客秋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,静静地,漠然地,像是事不关己又像是认命了。宁怀璟想如从前般伸手去揉他的头,垂在身侧的手几番握紧又松开,心底里溢出一声长得不能再长的叹息。


小姐的身体真的不好,尤其是这样天气转寒的天气,半夜总是不停地咳,咳得睡不着,勉强睡着了又咳醒,没日没夜的。药要随三餐跟着饭一起进,补汤补药是四季不断的,更要时时有人在身边照顾着。黄家待她似乎也并不如何,只当是个会拖累全家的累赘。长年卧病在床,小姐敏感而多愁,常常看着药碗就摇头叹气,咳嗽时更是恨得泪水涟涟,逾是悲伤便病得逾重,病得逾重便逾是悲伤,总是想着不吃药了,一了百了罢了。


徐客秋白天上翰林院办差,晚间要温习功课又要常常起身去探视她,是否喝了药,是否又着了凉,坐着闻言软语地开解她、劝慰她。待到各种琐碎地事务忙完,再翻两页书,天就已经大亮了。人都道,娶妻是娶个能照顾自己的人,到了徐客秋这里,反变成了多一个要照顾的人。抓药的事也是如此,见回家途中路过药堂,他便又把抓药的事也揽了过来。


“这么辛苦干什么?家里不是还有侍从丫鬟么?”宁怀璟也曾质疑过。


徐客秋远远望着前方,两眼弯弯:“因为她是我的妻啊……”


纵使不爱,纵使不愿,纵使这场婚姻只是家族交易下的产物,既然已经三拜天地将她迎娶进门,照顾她就是他需背负一世的责任。所谓在一起,远远不是两个人牵牵手这般简单。所谓长大,也远远不是拔高个头这般容易。这个世间有太多责任需要背负,有太多规则需要遵守,有太多事情需要顾虑,在诸多条条框框里挣扎着学习生存、学会生存、好好地生存,直到能正真背负所有责任遵守所有规则顾虑所有事情的那天,人便已经彻底妥协了、长大了、苍老了。亦或说,这便是成佛了。


当年那个眉目飞扬的红衣少年一如入秋后的红花,于风中黯然凋零。苍茫暗沉的暮色里,宁怀璟靠着墙根缓缓抬起头,鼻尖克制不住地冲上一阵酸楚,不仅仅是客秋,自己也正走在这条逐日妥协苍老的道路上,即便坚持着不娶妻这一点小小的离经叛道,亦不过是寥寥一点慰藉而已。


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呢?是不是在一起以后真的会是一场悲剧呢?宁怀璟问自己,如果……如果再有一次机会,自己是否会再度放手?


宁琤说过,命中注定的事,还能再改么?


宁琤又回娘家了,出嫁未满两年可足足有一年是在家里住着,常常拉长了脸,摔椅子扔花瓶,就没有消停过。老王妃都懒得再劝她,念经般叨念两句“儿啊,如今你大了别再耍脾气了”就完了,听说将军府有人来接就赶紧催着她回去,摆明了是烦了这个不让人安心的女儿。宁琤自己也觉察出来了,气上加气,越发没有好脸色。


怀瑄去年纳的那位姨奶奶正要临盆,府中喜气洋洋,上至老侯爷下至看门的,对那个圆滚滚的肚子千般万般宝一般捧着护着,生怕有个万一,做梦时都是乐呵呵的。这般情境之下,宁琤的苦脸更不被待见,唯有跑去楚静蓉房里天昏地暗地哭了一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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